古埃及掌管爬墙的神

(学科拟人)(化物)氧化还原


–还原剂得到电子,发生氧化反应,表现出还原性。–



夏日学期的最后一个午后,各个学科都忙着收拾办公室,迎接准备到来的暑假。一时间,整个教师办公楼里杂物成山,垃圾和书堆满楼梯间和门口,随手一抽都是某某科解题思路大全。


化学抱着他的实验器械和那棵种在试管里的吊兰,慢悠悠地挪回只有他一人的理科办公室。他自己本身是一个干净得有洁癖整齐得有强迫症的人,收拾东西对他来说只是把东西收进箱子,带走再带回来而已。况且他也没什么要带要扔的书,倒可以享受半天的清闲。


然而当他推开门,只听见轰的一声,眼前一座什么东西就这么崩离瓦解倒了下去,伴随的是一声癫狂的叫喊:“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书!!!”


化学在这一刻明白了flag的力量。这是来了个傻逼吗,专门派来打扰自己清净的。难道是哪个仇人看我不爽想派个傻逼来折磨自己??他翻了个白眼,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嗤笑。出于礼貌和形象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跨过“书山”的残骸,不出意料看到了那个二货头顶一本书就这么倏地从书堆里冒了出来,让他想起语文说的那个词,“雨后春笋”,再形象不过。化学走过去将春笋拖出书堆,意思意思地问了句,“需要帮忙吗?”


他知道这必然就是新的物理了。说是新的,是因为旧的因某些意外调去上海,而他们仍在这个夏季总是暴雨的广州生活、教书。事实上他和原来的也并不熟,甚至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。如果不是把这里弄得这么乱的话,化学其实也不想认识这一个顶着一头乱毛,戴着愚蠢的无框眼镜,抱着星星的“奥秘”其一二三四五的人。他嫌弃。


物理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两秒,觉得他们不熟便十分快速地回答,“不用了谢谢。”而后又觉得不太好,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,“你是化学吧?”


“是的。”没有多余的语句,只是坦然地看着他。物理打了个寒战,这才仔细看了看眼前站立着的学科。银灰色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,金边眼镜的链子垂下来,触到白色的风衣上。


高冷。物理快速地给他贴了个标签,看了看满地的书,又看看化学,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
“那个,没啥事儿的话…我就先撤了啊”


物理深谙三十六计之精髓,刚打算鞋底抹油立刻开溜,却被一个向后的力猛地拖住,生生把他拽了回来。


“这书,是不是你的。”


物理猛地点头,点得他自己都头晕了。


“那就收拾好。”


化学此时换上了一个十分“天使”的笑容,估计连生物见到都自愧弗如,冷得物理想跪下叫爸爸。于是他乖乖退回来,脸上挂着宽面条泪,将他的星星和力一同放入书架。


 

转眼九月开学。化学突然想起来他不是一个人用办公室了。他要开始和一个傻逼(其单方面认为)的同办公室生活了。


只是多了个生物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罢了,化学如此自我安慰。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,第二天物理整了个超大微波炉来摆在办公室多余的课桌上(原本是化学用来放作业的),美其名曰作实验。问什么实验?答曰:“微波炉是否能烤红薯。”末了还问化学吃不吃。


化学的内心是崩溃的。为了保持形象,他忍了两个课间,任由烤红薯四溢的香气勾引他的鼻子。然后等到第三节课一下课,化学回到办公室做的首先一件事就是打开微波炉,拿了个烤红薯。回头猝然发现,物理对着他笑得灿烂,还比了个v的手势。


…傻逼。


但是这只是个开始。物理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,似乎想要改变他一直执着的对外高冷严肃的形象,变得更像个“人”。渐渐地他开始依赖起物理,甚至有时候他请病假,都会觉得有点落寞。


那天他照例提前半小时用钥匙打开了六楼办公室的门,等啊等,直到太阳慢悠悠从群山背后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向上攀爬露出晨光。他那天第一节没课,物理也没,他想等他一起去吃个早餐。可是金灿灿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。他打开手机,毫不意外地收到物理“秋风太厉害我重感冒了要请个假”的消息。


他回:“哦。”


末了想了想,加了句:“好好休息,多喝热水。”


物理“喝你麻痹。”


化学摁了关机键。他觉得有些无聊,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思念在里面。


一定是夏天的红薯太好吃。他一边给自己找借口,一边在物理的微波炉里放上他炖的汤,写了个字条:“直接叮热喝。”


又把那棵种在了试管里的小草放在他的桌面上。


结果次日物理回来看到慰问品突然就变得感激涕零,在化学下课之后堵在办公室门口,给了他一个大大的,正式的拥抱。


“谢谢你,你煲的汤真的很好喝。”


化学就这么被抱了一下,没有一点点防备地愣在原地。过了好一会儿,还是有些僵硬地推开他,低声念了句没关系,心中竟有些小激动。秋叶十分合时宜地飘落一地飘到办公室走廊,广播站故意似的,骤然响起《I really like you》,要多狗血有多狗血,景象美好得让人心惊胆战。


身边不合时宜的“yooooo”声此起彼伏,某些女学生的窃窃低语声音已经大得要传出来了。


“我觉着化学老师比较攻。”


“谁说的!你看这个景象!你再想想身高差,肯定是物理老师攻了!”


化学一脸黑线地朝那儿瞥了一眼,呜呼,还是他的课代表,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。


此事一出,一时间满城尽是“物化大法好”,班与班中传遍了“化学老师亲自为物理老师煲鸡汤养身子”故事的各种版本,各种爱恨情仇,更别说他俩带的那两个重点班,玩儿得更嗨。


物理将这当作一个梗来玩,也不介意偶尔放放闪光弹,化学却对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感到无所适从。他仔细咀嚼了自己的情感、自己的想法,发现可能真还有那么点儿假戏真做了的味道。


到冬天了,他还真有点喜欢上物理了。


说吗?说个屁。这才刚喜欢上多久,况且又不是天下人人皆是基,掰弯直男难于上青天,说了估计连正常的朋友关系都无法维持。瞒吗?可是化学又很不爽。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,若是眼睁睁看着物理被谁谁谁弄走了,他会很不开心,会想造炸弹杀人。


他失眠。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开班主任会议的时候,语文一脸担忧地问他兄弟你这啥情况。


“我有一个喜欢的人,我不知道该不该表白。”他说。他也没说是谁,也没说性向。


语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说:“去吧!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大胆告诉那个姑娘你心中的爱吧!”末了还使劲拍了拍他肩,痛得化学在心中默默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。


“不过,我倒是很好奇,您这么个高品位又挑剔的人,看上的姑娘是怎么样的?”


他抿着唇想了想,说,“是一个很温柔,很好的人。”



化学就这么默认了语文的提议。此时已经十二月,进入了忙碌的期末考复习,但这并不阻止化学去找一家高级餐厅订了个包间,又给花店打了个电话订了束花,还买了崭新的一套西装。当他对着镜子打领结的时候,想起语文眼中不知为何有一丝悲哀。


在那个周六傍晚,化学捧着花束在餐厅里拨通了物理的电话。对方有些慵懒而欢快的声音在手机扬声器中响起,语气快乐得不行。化学突然觉得心头一紧,似乎有什么已经发生了,他赶不及。


“化学我和你说啊!语文他居然和我表白了!我一直都好喜欢他的虽然没认识多久…他还问我今晚去不去跟他吃饭哈哈哈哈……”


是吗,这么巧,我也想请你吃饭。


他无声地动了动唇,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挪开了手机。他看着餐厅高大的落地玻璃窗,已经准备好的红酒,耳边回荡着舒伯特降E大调三重奏——他们都很喜欢的一首三重奏,加班一般都开来听的。窗外万家灯火初现,人们神色匆匆地赶路,回家或是赴约,结束或是开始。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,只有他偏移了既定的轨迹线。


他忽然觉得很悲哀,仿佛被弃于世。也许从头到尾,都只是他一人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

他也怪不了语文。他当时没有挑明来说是谁——是不该挑明来说的,毕竟事情大概早已有定论,再说还尴尬。语文也是好心,只是谁知道如此造化弄人?


他们都是自己的…好朋友。呜呼,强行好朋友哟。他听见物理在他耳边不断地叫:“化学?化学你还在吗?”一如既往的聒噪。


他说“我还有点事情,你好好吃”,末了加了句“玩得开心”便挂了电话。他去前台取消了包间的预定,脱下西装的外套,将花束送给了路边失恋了的小姑娘。那姑娘哭得眼睛肿了一圈,一抽一抽的,似乎真的被伤透了心,强撑着头对他说谢谢。


化学只是对她笑笑,大概化学的心已经碎得渣都不剩,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。


他回到办公室,看到那棵种在试管里的小草。已经快枯了,因为物理有段时间都忘记给它换水剪根。


“哎,我们叫它卧草好不好。”他想起物理握着那个试管,一脸兴奋望着他。


“可是它是吊兰。”


“吊兰多没趣!!卧草这名字好玩儿!!那以后就叫它卧草啊。”


“随便你,都送你了。”


……



这么多回忆呀,如今都是废品了。


他举起种着近乎枯涸的小草的试管,将它砸在了地上,砸了个粉碎。在黑暗中,他听见有人在低声啜泣,听见有一个人的心跳,扑通扑通,仿佛缓缓奏鸣的洪钟。

 


–还原剂失去电子,发生还原反应,表现出氧化性。–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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